家離水邊那麼近,以致於我這段時間的閱讀,書寫與思考也顯得潮溼。幾年的溯溪,沿海步行與環湖觀察後,我嘗試寫寫出這接漂浮在水上,沈沒到水底,隨著水所所流逝,以及化為雨水重新滲透進入土地的種種。那些坐在水邊所思考的時間,憂鬱,諸神,森林與石頭。

             

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吳明益<家離水邊那麼近>



前兩天吹頭髮時亂轉電視,轉到Discovery在播著“宇宙之旅“,


緩慢的步調,星辰爆裂的動畫有小時候去科博館混暑假的味道。


旅行的視角從地球開始,穿越蟲洞,白矮星到大霹靂,


他們說大霹靂所產生的物質仍然長存宇宙,成為我們身體的一部份。



何其浪漫的一件事。



我還保留著那天的抽獎紙條,是2007年11月28日,是現代文學研究室辦的講座。


記得是接近下午四點的時候,我們登上文學院的六樓,就可以望見西子灣湛藍一片。


說真的我已經不太記得演講的內容,只記得室內瀰漫的安靜的氛圍,



他說來到依山傍海的的西子灣,似乎就應該以海做主題。


只是我想,西子灣對我們的美麗,在他眼中應該只剩下人造的做作,


以及對自然生態的危害了吧。



我們聽吳明益講著他的海洋,他的思考與寫作,


沈穩的聲音傳達出他的清晰思路,以及一個書寫者特有的浪漫氣質。



演講完照例有發問時間,我對自然寫作提出我的疑惑 :


書寫自然看起來是何等理性的事情,如何和文學做平衡?


吳明益回答我說,就譬如靈長類會把毛髮之間的觸摸當作親密的舉動,


大猩猩會坐在草地中替伴侶清理毛髮,


到了人類身上,就會將毛髮之間的觸碰視為親密的行為。



演講最後是抽獎,獎品是吳明益的幾本書,


連統一發票都未曾中獎的我,居然意外的被抽中了。


到台前去領獎時,本來要與演講者合照,但是他說“可以不拍照嗎?“


後來我讀“迷蝶誌“,才知道非必要吳明益都會婉拒合照,


他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書寫者,如此而已。



演講結束後,十一月的高雄已經天黑了,


我們趕不上最後一班校車,只好徒步下山,


 黑暗中西子灣翻滾著他白色的浪花,發出轟然的聲響。



        啊那個飛魚飛行,藍鰭鮪穿越回歸線,信天翁永不降落的海; 那個深處隱藏著隨時噴發的火山,鼓盪海嘯,生產暴風的海 ; 那個摧毀城鎮,養育魚群,啟發好奇,不可測度,不可逼視,露出島嶼或淹沒島嶼的海 ; 那個隨月球韻律膨脹,地球自轉帶動洋流而給予探險家發現新陸地機會的海......我們以海明示或暗示廣大,豐饒難以想像巨大的時間回聲,寂寞,恐懼,難以馴服的野獸,原鄉,異鄉,遠方,災難,無疆界或神祕的疆界,憂鬱,深沈,愛,未被開發的荒原,潛意識,反覆無常或者善變,時間的邊陲,冷冽,流動,漫長的歷史,不可思議,神話的原鄉......

        華滋華斯(William Wordsworth, 1770-1850)說: 雖然我們遠在內路,我們的靈魂卻有那不朽大海的景象。



我在這個潮溼的城市重新展讀了他的文章,感到巨大的安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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